第43章 第 43 章-《[清]皇子潇洒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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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曹寅蓦然心生酸涩,这次是同样悲戚人易事变的哀痛:“奴才谢皇上隆恩,奴才在北京多住住。”

    “起来吧,曹寅啊,你的心事太重了。”皇上轻轻的一句,似乎是叹息。曹寅谢恩起身,热泪滚滚。

    皇上和曹寅坐下来叙话,说着说着,两个老人都是情难自禁。

    曹寅是皇上的奶兄弟,青年时代文武双全、博学多能而又风姿英绝,二十多岁时被提拔为御前二等侍卫兼正白旗旗鼓佐领。这是十分荣耀的职务,镶黄、正黄、正白三旗乃皇上亲军,曹寅能任此要职,显然是皇上的特加关照。

    康熙二十三年,曹寅的父亲、时任南京织造的曹玺在任上病逝。皇上南巡到南京,特遣致祭;又命曹寅协理南京织造事务。康熙二十九年,曹寅被提拔为苏州织造;三十一年调南京织造,其所遗苏州织造一缺,由其舅兄李煦接替。

    现在曹寅还是苏州织造,两个女儿都是亲王王妃,儿子直接做了十九阿哥的伴读,宫里还有王氏贵人生的三个皇子阿哥作为利益同盟,皇上对曹家的恩遇,可谓是前所未有。

    曹寅任内连续五次承办皇上南巡接驾大典,所受到的信任与器重超出地方督抚,类比正二品大员。

    可是,他们君臣现在可谓大事成功了,却再也回不到当年,皇上满腔信任地托付江南重任,曹寅一腔孤勇留在江南做皇上的耳目喉鼻。

    皇上在曹寅离开后,去看了看还在午休的熊孩子,抱着他,眯了一会眼睛。

    曹寅慢慢地踱步出来乾清宫,一颗心酸酸苦苦的,复杂难言。

    他是汉人,又是旗人;是奴才,又是官员。满官认他为汉人,汉官认他为满人。他所担任的差事是最能捞钱的肥差,却又为正经科举出身的汉族官员所不齿,也被军功出身的满洲贵族不接受。

    他若是像其他的内务府包衣一样,没有什么文化学识,唯以捞钱为能事倒也罢了,可他偏偏不是。一身好似这冬日里的一片雪花,曹寅也不知道,此次回京是福是祸,他只能不去想,只能选择信任皇上。

    他的心事重重,轿子进来胡同口,听到护卫来报说:“许主事的轿子在前面。”当即从轿子里出来。

    许嘉俊也从轿子里出来。

    两个人见面,好似多年老友一般。

    “许兄,好久不见。”

    “曹兄,好久不见。”

    “许兄这是有事情?”

    “曹兄,我听说夫人有事,请假半天。”

    “许夫人有喜,还没恭喜许主事。哪天有时间,我们聚一聚?”

    “这个自然,曹兄回来北京,我就一直惦记着和你喝一杯。”

    “好,那就说定了。”

    “说定了!”

    两个人相视一笑,都很和气的样子。

    许嘉俊回来家里,和许夫人嘱咐一番事情,来到汪家,找到已经赋闲在家的汪翰林,两个人在书房坐定,问他:“曹寅进京,怎么说?”

    汪翰林给他泡茶,微微叹息:“昨儿我和皇上回答,很是客观。曹寅的长子做十九阿哥的伴读,我们的事情,和孩子们没有关系。”

    许嘉俊皱眉:“这样是最好。可是曹寅……我和曹寅接触不多,刚又见了一面,印象深刻。”

    “刚在胡同里遇到,一点没有架子。和在江南的时候一样。坐轿出门总是低头看书,从不抬头,表面上,他说是为了避免官民向他行礼,可我认为,这实际上与他的心态大有关联。”

    许嘉俊尽力描述这种说不清的心态:“据说他有一首诗词言到:‘枣梨欢罄头将雪,身世悲深麦亦秋。人群往往避僚友,就中唯感赋登楼。’可见他的内心悲苦。”

    许嘉俊有几分理解,同样的,唯有叹息。

    汪翰林给他倒茶,两个人品着武夷大红袍,一杯茶后,汪翰林面色凝重:“你说的我也有考虑,曹寅有了私心,会牵扯其中……但他不像是能直接做出来……的人。这里面,可能另有隐情,我直觉……”

    四目相对,许嘉俊明白汪翰林的未尽之言:曹寅知道一些事情,而皇上可能对曹寅另有吩咐,皇上不想他们知道。

    曹寅是内务府包衣,说起来这内务府的皇家包衣,也是大清一朝不同于历朝历代的点。他们是一个特殊人群,尤其包衣中的原汉人。而曹寅是其典型代表。

    曹寅的身上充满矛盾。可能他的学富五车,并不是好事吧。他是诗人、戏剧家、藏书家、出版家,他不是一般识几个字混钱日子只想朝上爬的包衣们,他总是想的多,心事重重的,要皇上也不满。

    汪翰林苦笑:“可能我们这一代人,我们上一代人……”都有这样那样的苦闷,出身在明朝,长在清朝,历经改朝换代剃头易服,谁心里不苦?谁不在为这种身份的不确定、灵魂的无归属而悲苦?

    “曹寅活得风光又凄苦,体面又卑微,他也是在夹缝中生存的边缘人,人在江南一腔抱负沉雄朴厚忠心耿耿,……”却无时无刻不透着欲说还休的悲凉。

    而包衣们这样的特殊身份,能依靠的,只有皇上,对比其他人的优势就是一份忠心一份亲近,尤其曹寅对皇上的忠心。思及此,汪翰林眉心间透着担忧,望着许嘉俊的目光询问。

    “为了避嫌,我一直没有和潇然道长联系,和南京方面也没有联系。”

    许嘉俊用目光回答:我见过潇然道长一次,但最近为了避嫌,也一直没有再见面。

    两个人默默地品茶,要见一面潇然道长,可怎么见到才能不引起皇上的猜疑?

    汪家和皇上的关系该怎么处?

    江南人,天下人的未来在哪里?他们如今做的可是尽善尽美?

    《明史》的修撰,该怎么修,能尽可能地保留史实,还能要皇上同意?

    更有如今十九阿哥做的技艺研究,到底会怎么走向?怎么保证十九阿哥的安全无忧?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一桩一件,所有的事情压在心头,要他们只能强制冷静下来,慢慢地思考。好一会儿,许嘉俊目光闪动,面容坚定下来,人也放松下来。

    汪翰林知道他要闹大事情,做了安排没有后悔,也没问,两个人继续默默地喝茶。

    端本宫里,曹顒和其他四个哈哈珠子见面,因为端本宫里的轻松环境,格外欢喜。

    乾清宫里,潇洒饱饱的一觉醒来,满心里都是他娘亲的样子,脑袋里想象着娘亲的事情,和皇上一起用完午膳后,眼见雪停了,找到宫里唯一闲着的成年哥哥十四阿哥,带着人去一趟儿童乐园。

    小道士这个时候想要快点建造好,等他找到娘亲,一起住这里。

    儿童乐园里,基本建筑都已经成型,小厮们在扫雪,匠人们都在准备过年前的事项,该收拾好的收拾好,该派人留守的安排人留守。

    小道士来到后,四下转一转,重点去看了研究大机器的院子,发现大机器几次试验用掉的煤炭超过预期,眼望水洗一样的蓝天白云,担心这样下去天空变得和煤炭一样黑,心里记了下来。

    再去他的、师兄的住处看一看,小道士一会儿烦恼怎么见到娘亲,一会儿烦恼他何时能回去南京看师父和狼妈妈,姐姐姨姨们。

    真个是人小心事不小,想七想八的,小大人的样子。

    小大人的孩子又想起来,四嫂上次进宫给他送来好多好吃的,还给他做了一双鞋子,他应该去看看四嫂,决定今天晚上就去。

    “十四哥,去四哥家用晚食哦。”小道士在十四阿哥的怀里,直接提议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去四哥家?”十四阿哥不乐意。

    潇洒开心地显摆:“去看四嫂,四嫂给潇洒做靴子,送吃的哦。”

    十四阿哥一愣神:四嫂这是将十九弟当儿子养不成?十四阿哥笑眯眯地看着穿的圆滚滚的胖弟弟,笑道:“好,我们去见四嫂。”

    “好哦。要给四嫂带礼物哦。去海子钓几条大鱼哦,再去找四哥哦。”

    “好~~我们先去钓鱼。”

    十四阿哥很兴奋,冬天在冰窟窿里钓鱼,十九弟就是会玩,天天喜欢玩各种扮演的四哥都没玩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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