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章 :彷徨无依-《青眼影沉沉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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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一个女同事见她吐成这样,连忙问怎么了,又拿水给她漱口。赵萧君吐干净了,一股气顺过来,似乎舒服了一点,勉强笑说:“没事,大概是吃坏了肚子。”那女同事见她脸色极差,带着灰色,整个人死气沉沉的,不由得说:“不会是生病了吧?”赵萧君摸了摸自己的额头,虚弱地说:“我也不知道。可能过一会儿就好了。”那女同事便也伸手也摸了摸她额头,叫起来:“这么烫!肯定是发烧了。生病了还怎么工作,去跟曹经理请一天假吧!哪里有你这么拼命的人!”扶着她,回到办公室,又找来曹经理说明情况。

    曹经理一见她这种样子,立马同意了,并叮嘱她好好休息,别再强撑了。赵萧君点点头,随便整理了一下,就要回去。曹经理有些担心地问:“要不要紧?还能回去吗?”赵萧君点点头,喘着气无力地说:“到楼下打车回去就可以了。”曹经理见她脚步虚浮,精神不佳,生怕有什么闪失,一直陪着她下楼,看着她上了出租车才折返回来。

    赵萧君颤抖着双手双脚推开房门,照样是一室的冷清,什么都是冷冰冰的,没有一丝生气,心里只觉得更加凄苦愁闷。她蒙着被子困难地躺在床上,鼻子塞得很重,呼吸不畅,“呼呼呼”地喘着气,转个身都困难至极。明显感到火一般的灼痛,熊熊地燃烧起来。人在病中,意气特别的低沉,看什么都带有三分悲凉。赵萧君有些自虐似的想,就这样病死了,倒是永远干净了!

    迷迷糊糊,病得几乎不省人事的时候,隐隐约约似乎听到急促的门铃声。赵萧君根本不予理会,很有些怨气冲天。只是生个病,似乎便能将人催垮。心里想不是房东就是推销的,她一个人躲到这里,谁会来找她呢。可是外面的人似乎没有放弃的意思,不断地按着,“叮铃铃”的吵得头更加痛。赵萧君骂了一句,只得披了件衣服蓬头垢面,脚步不稳地爬起来,打开门看见来人愣了半天,无力地说:“你怎么来了?”

    成微手上拿着一大束鲜花,蓬蓬松松地开得极其鲜艳热闹,上面还沾着水珠,来不及递到她跟前,先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她,微笑着说:“听说你病得厉害,所以来看看你。怎么样?还好吧?”

    赵萧君闻着幽幽的花香,有些昏昏欲睡,扶住成微,口气有些冲地说:“还好,死不了。我想睡觉。”脸色很不好,也没有心思招待他。成微将花随手搁在一边,见她十分虚弱,二话不说,干脆抱起她,熟门熟路地一脚踢开房门,放她在床上,盖上被子,动作却很温柔。

    赵萧君躺下了,又爬起来挣扎着要脱外套,成微细心地帮她拿下来,又紧紧地掖好被子。赵萧君这才想起来问他:“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?”成微偏着头看她,微微一笑,回答:“我当然知道。”赵萧君还以为他是从曹经理那里得知的,也就不再奇怪,只说:“你一个大老板不去上班?”

    成微随口说:“我既然是老板,就有不上班的自由。”赵萧君头烧得跟糨糊一样,扭成一团,乱糟糟的什么都分不清。也没有力气说话,手脚酸软,眯着眼睛只想睡觉。却又睡不着,只是难受,说不出来的难受。

    成微凑到跟前,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,说:“病成这样,还是去一躺医院吧。额头上全是虚汗呢。”说着拿出自己随身带着的纯白手帕替她一下一下地拭汗。赵萧君摇头:“只不过着凉了,有些感冒。去医院也还是那样。”成微又问:“那吃点感冒药?”赵萧君轻轻地摇头,细声说:“还没有来得及买。”成微忽然斜着眼看她,嘲笑似的说:“你就这样照顾自己的?是不是打算病死算了?”

    赵萧君闭着眼睛说:“病来如山倒,谁也没办法。”成微叹了口气,说:“我下去买吧。你好好睡一觉,出点汗就好了。”又问了问她有什么症状,快步跑到附近的大药店问明药店的师傅,买了些日常用的退烧的药。

    回来的时候,听见赵萧君拿着手机喘气说:“对,报表是在我抽屉里--怎么?还是找不到吗?我记得没有带回去,一直都是放在公司里的。突然急着要?这--那行,我回头找一找,然后送过去。麻烦你了。”说完挣着身体坐起来,拢了拢头发,从这里看过去,眼睛深陷,脸色惨黄。成微不由得坐在她旁边问:“怎么了?小心又着凉。”于是扶住她肩头,按住她要她别起来。

    赵萧君重重地咳了一声,缓过气来喘息说:“公司的报表没找到,我哪还坐得住。我早上找的时候就没有找到。住的地方明明没有的,我刚收拾了屋子。万一丢了--唉,你就直接开除我算了!”成微没想到她急成这样,连忙说:“放心,我不会趁你生病的时候开除你的,安心养病好了。不过,说到那个报表,我倒像在哪里见过似的。”

    赵萧君一直呆着眼,坐在那里细细地回忆,到底放哪儿去了。听他这么一说,仿佛看见希望,连忙问:“你在哪儿见过了?是在公司?月底就要用呢。到底在哪儿见到过?”成微笑说:“你急什么,容我好好想一想。”赵萧君连声催他:“你若真的想起来,赶明儿好好请你吃一顿饭。”

    成微忽然一拍手,笑说:“这可是你说的。到时候别推辞。”赵萧君一口答应,忙说:“真的,真的,随你什么时候吃都行。”成微才笑说:“我记起来了,是在我家里见过,搁在玻璃桌下压着呢。我当时还奇怪,怎么会有这个东西,随便瞄了一眼,也不在意,就顺手往那里一放。”赵萧君被他这么一提醒,也想起来,觉得大概是这样,大大松了一口气,抚着头连说:“找到就好,找到就好。奇怪得很,我当时还仔细地查过有没有遗漏的东西,怎么还会丢在你那儿?”

    成微笑说:“就是越在意所以才会弄丢。”赵萧君扑通一声躺下来,嘴里“哼哼哼”地说:“部门里好像急着要用,主任刚打电话过来问呢。”成微看着她说:“着什么急!报表的事向来有规定,也不在这一两天。你还是先把药吃了吧。”赵萧君听他这么一说,心想老板都发话了,自己也就用不着白操心了。于是叮嘱他说:“那你回去的时候记得带去公司,我过去拿给主任。”成微随便“嗯”了一声,走出去给她倒水吃药。

    回来皱眉四处打量说:“你怎么住的?厨房、浴室什么东西都没有。”赵萧君刚才一急,出了满头的汗,倒不觉得那么难受了,说:“才搬过来,一切还没有理清呢。”成微听她声音低沉暗哑,说:“怎么办?连水都没有。”赵萧君记得自己包里还剩小半瓶矿泉水,于是拿了出来,就着一点水吞了药。重新躺下来说:“吃了药,马上就会好。你还是先回去上班吧。”

    成微急急地赶过来,中午还要主持一个会议,于是说:“好好睡一觉,等会儿再来看你。”赵萧君这个时候真觉得很有些凄凉,十分盼望有人陪她说说话,没有拒绝,低着声音带着感激的神情说:“成微,不管怎么说,真是谢谢你!”成微俯下身,亲了下她额头,似笑非笑地说:“知道就好!怎么?有没有动心?”赵萧君病得没有力气和他分辩,只是有些无奈地笑说:“有,有,有!你快走吧。”成微又回头亲了下她脸蛋,笑说:“就当是来看你的报酬好了。”看着她那种虚软娇弱的模样,和平时大大不同,忽然就有些愣住了。赵萧君啼笑皆非,连声催着,他才笑着离开了。

    成微走到楼下,看见卖水果的小摊子,不由得停下来,随手买了些香蕉、苹果和橙子,提着又走了回去。站在门外踌躇了好一会儿,不想让赵萧君又爬起来,这样上上下下,恐怕又得着凉,于是掏出钥匙串,轻轻打开门,走了进去。赵萧君刚刚眯上眼,见他走进来,不由得说:“你还没有走呀?”

    他晃了晃手中的水果,笑着说:“我下去买了点水果,想吃的时候自己拿。我给你放床头了。”赵萧君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细心,有些感动,连声称谢。成微伸手抚了抚她额头,顺手将她有些汗湿的头发撩到一边,动作是如此的轻柔细致,甚至带着满心的爱怜。他觉得病了的赵萧君是这样的温顺听话,说什么就是什么,没有平日里的防备和疏离,甚至有些不自觉地依赖他。

    成微高高地端坐在会议室里,脸上依然是大家所熟悉的果断干练的神情,心却一直徜徉在绵绵的海洋里,波涛一下一下拍打着他的身体,忽然有一种柔软酥麻的感情--是如此的陌生,又是如此的难以克制。他几乎有些坐不住了。一等会议结束便吩咐秘书说他有事,取消所有的应酬,提前下班。

    急急忙忙地赶到赵萧君的住处,老老实实地敲门。赵萧君吃了药,睡了一觉,精神已经好了许多,很快就来开门,见是他,笑说:“这么早就下班了?老板就是老板哦!”成微见她说话声都大了许多,笑说:“看来好了一些了。”赵萧君点头:“嗯,出了汗,好很多了。”披着衣服坐在沙发上。成微忽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,似乎说什么都不合适似的,看着她半天才懂得说:“生病了,是不是该在床上躺着?”

    赵萧君拉了拉衣服说:“不要紧,穿得很多,屋子里暖气很强。”成微也觉得有些热,便把外套脱下来,随手搁在沙发上。赵萧君进去将他买的水果都拿出来,笑说:“就只有这个了,要不要吃一点?”成微本来想说不要,见她已经拿着小刀削起苹果来,便顺口说:“好。”

    赵萧君削苹果很有技巧,长长的苹果皮从头削到尾,中间没有断,成微看得很有兴趣,接在手里轻轻往外拉,很长的一串,弯弯曲曲,很有成就感的样子。觉得手痒,自己也要试一试。赵萧君笑说:“这有什么好试的!”还是另外拿了一个苹果,将手上的小刀递给他。

    成微一刀削下去,几乎把半个苹果给削没了。赵萧君在一边咬苹果一边笑说:“照你那削法,最后就只好吃苹果核了。”成微连试了两下,觉得实在没有这个天分,苦笑说:“看来不是做这一行的。”赵萧君看得有趣,嘻嘻笑着,要他先帮忙拿着自己手里的苹果,示范说:“其实很容易的。沿着苹果的边一点一点削就是了,就是要有耐心。”低着头慢慢地就削完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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